“廚娘？”深夜裏，狗蛋娘的尖叫聲都能把山上睡著的野豬給嚇死。好在他們走的是山路，沒有人家。“既然是廚娘，那你是不是得付我工資？”狗蛋娘沒好氣的道。

季青非一聽，還覺得狗蛋娘的話很有道理的。他問：“你要多少工資？”

季青非知道凡間的工資就是他們修真界說的月例待遇，他峰上的雜役每個月都有靈石，雖然這些瑣事不是他負責的，他也不知道具體是多少 。但狗蛋娘既然是他的廚娘，每個月要工資也是應該的。只是，得給多少工資？這種問題季青非不喜歡思考，直接讓狗蛋娘開價。

狗蛋娘心想，好你個季大國，撞壞腦子失憶牛逼了是吧？說話都能牛氣沖天了。她便獅子大開口道：“人家工廠裏的工人在廚房裏上班，每個月也有二十塊的工資，還有什麽肉票肉等福利吧？我也不要你多，要他們的一半就行，每個月十塊錢的工資、兩斤的肉，你看怎麽樣？”她等著季大國跟她求饒呢。

但是……“好。”這是狗蛋娘自己開的價，季青非覺得沒問題。不過有件事既然提到了，他覺得應當說清楚，“還不知道你如何稱呼？”

狗蛋娘一聽到他說好，覺得季大國真是腦子壞點了，再聽到他如此文縐縐的話，她直接翻了個白眼：“什麽稱呼不稱呼的，你比我男人年紀小，當然叫我嫂子。”

這話季青非不認同的，他只叫過自己嫡親兄長的妻子嫂子，以及他父親收的弟子的妻子嫂子，沒辦法，他父親的門徒之中，他年紀最小。但是，讓他管狗蛋娘一個廚娘叫嫂子，這顯然不行。“不妥，你是我的廚娘，我若是叫你嫂子，哪裏還有規矩？你姓什麽名什麽？”

狗蛋娘：“……”完蛋了，季大國的腦子真的病的不輕，“我姓陳，叫陳美芬。”

“陳氏。”季青非叫道，“我有件事要同你說。”

聽到陳氏兩個字，狗蛋娘差點把自己給絆倒：“你要說啥？”

季青非從來不勉強別人，即便打算把狗蛋母子帶回修真界，但也要問問他們的意思，所以他直接道：“本座並不是季大國，本座乃是臨川界醫聖季青非，因緣巧合投身在亡者季大國的身體裏，待本座調理好身體，還了季大國的因果就會回臨川界，本座念你廚藝不錯，想帶你們母子回臨川界，你可願意？”

狗蛋娘：“……大國，你能說點人話嗎？”聽不懂啊。

季青非：“……按照你們的話來說，本座不是凡人，而是仙人，季大國已經死了，而本座在渡劫的時候出了岔子，所以投身在他的身體裏。因此，本座欠了他一個人情，等本座還了他的人情，就要離開凡間了。本座覺得你的廚藝不錯，想帶你們母子一起離開。到時候本座會派人給你們測試身體，如果有靈根的話，你們可以修煉。如果沒有靈根的話，本座會賜你們延長壽命的丹藥。”他有時候一年的話加起來都沒有這麽多，今天真是把一年的話都說完了。

狗蛋娘：“……你傻了？什麽凡人仙人的？就算你撞倒腦子失憶了，這種話你也不要說，現在封建思想不能有，不然會被抓去教育的。”

季青非：“……本座沒有撞壞腦子，也沒有失憶，季大國在山上撞到腦子死了。”

狗蛋娘看著季青非，看著他嚴謹的神情，看著他筆直的身影，不知怎麽的，突然就有些相信了。她就算沒和季大國私下相處過，但是也知道季大國是個老實人，和眼前的男子可一點都不像。就算人撞了腦子，有些想法會改變，也可能變得癡癡呆呆的，但是性格不會變得那麽多，甚至……氣質的變化更大。當然，狗蛋娘這等農村婦女，是不知道氣質這個形容詞的，她就是覺得，眼前的人看上去非常的不一樣。“所以……你……您真的是借屍還魂的仙人？”還是鬼啊？不過鬼這個字她可不敢問。如果對方正是鬼，殺她滅口在怎麽辦？

季青非點頭。

狗蛋娘這會兒腦子有點亂。這大國到底是真的撞壞了腦子開始胡思亂想了？還是真的是借屍還魂的仙人？或者是借屍還魂的鬼？她對這話是半信半疑的。雖然說現在要破除封建迷信思想，但是狗蛋娘這個年代的人有百分之九十都是迷信的。

也因此，狗蛋娘才矛盾。

但是，不管是這人是撞壞了腦子在胡說，還是真的是借屍還魂的仙人，或者真的是借屍還魂的鬼，至少現在，他對自己家是沒有惡意的。而且，狗蛋娘覺得現在自己也不能拒絕他，萬一拒絕了他對自己不利呢？想通了的狗蛋娘對季青非討好了起來：“謝謝仙人看得上我們母子，我們一定跟著仙人走，不求能夠當仙人，只要好伺候仙人，我們母子就心滿意足了。”

話是這麽說，不過等天亮之後回了大隊，她一定要跟狗蛋說，讓他跟季大國保持距離，再也不能私下接觸了。反正，不管季大國撞壞了腦子，還是借屍還魂的仙人，或者借屍還魂的鬼，都跟他們家沒關系。他們家不想要這個福分，也不想招惹這個麻煩。

季青非不知狗蛋娘心裏所想，他對狗蛋娘的話非常的滿意：“好。還有一件事，我要問你。”

狗蛋娘：“仙人您說您說，只要我知道的，我一定告訴您。”

季青非：“你可知道村子裏誰家的孩子比較聰慧、聽話？季大國去世了，沒有留下一兒半女，我打算收養一個他的孩子，為他傳宗接代來還他的人情。”他們修士最看重因果了，季青非在這件事上毫不含糊。

狗蛋娘：“……”這連孩子想收養了？還說為季大國考慮？狗蛋娘覺得，對方是借屍還魂的仙人或者鬼的可能性不高，就是一個撞壞了腦子的神經病。對於這樣的神經病，她當然不會介紹孩子給他，這不是害了人家的孩子嗎？但是面上還是要敷衍的。“仙人啊，我是個寡婦您也知道的，為了別人不說我閑話，我和村裏的人都不怎麽接觸的，所以我也不知道誰家的孩子聽話。不過，您可以去問大隊長，他對村裏的家家戶戶都了解，他肯定知道。”雖然這樣說對大隊長不好，但是狗蛋娘也沒有辦法，人總是要為自己考慮的。

季青非一聽，便也沒有多說什麽了。

兩人走了一個小時的路，到了鎮上。狗蛋娘熟門熟路的摸到黑市，這個時間點的黑市是沒有小販子的，但是黑市裏暗中也有值班看守的人在。

今日值班的人叫牛子，牛子正尋了個角落坐著，吃著熱氣騰騰的夜宵，面條上面加了幾片豬肉。但是，他張大著嘴巴，面條都顧不得塞進嘴巴裏了，因為他看見一男一女走進了黑市，尤其是男的身上還扛著一頭野豬。牛子咽了咽口水，趕忙放下那碗面，他哪裏顧得上吃面啊，趕忙走了過去，對身材高挑卻也瘦巴巴的男人道：“你們是來出手野豬肉的？”

季青非高高在上的看著他，並不說話。

狗蛋娘趕忙道：“是是是，我們是來出野豬肉的，還有一顆人參，您是這邊的負責人嗎？”狗蛋娘之所以這麽坦誠，是因為這裏是黑市，再加上對方的問話，如果不是黑市裏的人，怎麽會問出手野豬肉這個話？而且，這個點也沒有抓人的紅兵在。

牛子一聽，這麽大一頭野豬，再加上一顆人參，這不是大生意嗎？“我不是負責人，負責人是我們豹哥，你們跟我走，我帶你們去見豹哥。”

狗蛋娘：“好嘞，謝謝大哥您。”

牛子點點頭，視線放在了季青非的身上：“兄弟，你一路扛著野豬過來的？”

季青非瞥了牛子一眼，並沒有說話。誰跟你是兄弟？沒有規矩。

狗蛋娘通過這一路的相處，已經知道了季青非的脾氣，自認為是仙人借屍還魂，所以很愛擺仙人的架子。狗蛋娘擔心季青非的脾氣惹惱了人家，趕忙道：“大哥，您可不要跟他計較，他前幾天在山上撞壞了腦袋，現在不太愛說話，說話不利索。”

季青非聞言，看了狗蛋娘一眼，倒是也沒反駁。對季青非而言，他自然不會淪落到去反駁凡人的話，他又不在乎人類說什麽，跟人類計較只會降低自己的身份。如果今日說話的是修士，那就不一樣了。

牛子一聽，果然不糾結季青非說不說話的事情了。不過：“這兄弟力氣可真大，竟然能背一路的野豬從鄉下走到這裏。”

狗蛋娘笑了笑：“可不是。”

很快，牛子帶著他們到了一間院子前，他很有節奏的敲了幾下門，馬上裏面有人來開門了。“牛子，你不是在外面巡邏嗎？怎麽回來了？”

牛子指了指後面：“有大生意上門了，豹哥睡著了嗎？”

“豹哥在裏面玩牌呢，快進來。”說著，他讓開路，等他看見扛著野豬進來的季青非時，也睜大了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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